问九天(笛王)高分小说推荐

孑然一身,踏上远望茫茫的前程;
波涌江湖,看一个雪山青年如何应对未知的人生;
正与邪的针锋相对、善与恶的无尽纠结,看众生脸谱后的万千故事,看庙堂市井中的不同人生;
万里苦寒之地也存一抹红香、海角之远如春却也冷迫人心;
一闪寒光现、再看满春风,至交知己、红颜伴侣,人生已无他求!
推书试读:第1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唐时王维的这首塞上诗算是写尽了无边大漠的苍凉与雄阔。
而此时的青海达玉沙漠里,落日余晖之下,一骑白马正在竭力向东狂奔,马上黄裳飘舞,只见一名女子紧拉绳缰,面色焦急,不时的转头向后观瞧。
马蹄卷起一阵黄沙,夕阳下,像是一股沙场狼烟一般,呼啸而起;烟沙随着人马而行,又像是那妖魔巨口,随时便要将这女子吞入口中。
女子不住的扬鞭催马,却见身下的这匹白马好似早已力竭气衰,四蹄尽乱。而身后的烟沙之中,数十骑追兵紧随而出离着这名黄衫女子已不足三十丈远了。
喝声四起,蹄声暂杂。
黄衫女子突然回身扬手,只见两道银光刺空而出,直射那数十骑紧追身后的人马之中。
“砰砰”,有二人应声坠马发出短闷的两声,随即淹没在继续狂奔的马蹄声中。
黄衫女子手至腰间刚要故技重施,却听耳后猎猎风声,凉风将至,俯身的刹那间一对钢环从头顶左右交至,回首再看,只见追击人马已然迫近共约十四五个,清一色的红铁鱼鳞甲,两肩披挂上左右各一幅蛇身人面像,看装束竟是西域鄯善国的军兵。
掷击龙凤摧首环的正是为首之人,距自己已不足二十丈,就听这人在身后不时地喊道:“赶紧随我回去交出斩虹宝刀,否则格杀无论!”。
偏就在此时她身下的白马像是恐惧于身后的汹涌杀气,抑或是确已身疲力衰,前蹄失力,马头直向下栽,口中哀鸣声出,黄衫女子乘势而起,白马哀声未尽,这女子已跃至半空,凛然回身,左右双手各四枝银色小枪脱袖而出,只见空中八束银光疾如雷电,直没马上八人咽喉。
为首的军兵头子呼喝一声,一对龙凤摧首环相继击出,黄衫女子正是下坠之势,空中一个雪鹰撩尾,侧身落地躲过先至的龙环,还未来得及足下发力,却不料凤环如影而至,正中右膝。
立足未稳间,数支羽箭扑面而至,上下左右各方兼顾,想是这一队军兵,虽个人单打独斗未必能成何气候,但毕竟训练有素,配合得当,时机把握准确,钢环一击得中之后后手紧随而至。
眼看这黄衫女子似已落入绝境,却见她单腿发力,腾空向前,竟直冲箭阵而去。这伍军兵正愣神之际,黄衫女子已然从并不紧密的箭阵中钻出,电光火石间一掌击中正前方一名军兵胸前,另一只手顺势一挽马脖,这个军兵还未落地,她已一气呵成,拉转马缰,向北飞驰而去。
此时夕阳也已只剩残影,几束余晖行将为大漠的黑暗所取代。军兵头子口中哨响一声,像是埋伏在即将登场的黑暗之后的厉鬼催魂一样,集结剩下的几名军兵向北直追而去。
黄衫女子紧拉马缰一路飞驰,却不想右膝阵阵痛麻直入全身。还未来得及收紧坐姿以减轻痛楚,只听身后那一伍军兵又已追将而至。怒上心头,索性一拉缰绳,转头直冲追兵而去。
流沙已止,凉风渐起。暗夜的来临总比它的退场更加干脆。
这军兵头子显是老江湖,不待黄衫女子转头行将起势,手中一对龙凤环便呼喝而出,直取这女子上下罩门。想来一是光线全无,四视皆黑,二者,这女子一路被数股军兵追击拦截,永无休止,再之此役膝盖受伤,怕是已烦燥至极,心生鲁莽,这龙凤环势将得中,生擒此女。
再看这黄衫女子却是果绝凌厉,座下战马全速冲击之际腾空跃起,左一右三四支小银枪再现手中。军兵头子眼看双环击空,刚要拔刀,那马已奔至面前,那女子左手飞枪直没后蹄,马儿吃痛而倒,正绊得军兵头子的座马一个趔趄,这军兵头子怕是没那么好的轻功,顺势也摔将出去。同时应声而倒的还有另三名军兵,原来这女子左手飞枪刚中马蹄,右手三支飞枪也瞬时而出,直取三个军兵的咽喉。
人仰马翻之际,这女子落地再起,马上只剩两个军兵,正慌神拉弓,黄衫女子已然飞至,势如流星,双掌一式“仙女掸雪”,左右轻摆,正中面门,两兵随即摔去。
电光火石之间,五名军兵尽数被击毙。这军兵头子深知单打独斗自己远非这女子对手,情急之下拉出腰间单刀向女子砸去,他倒也清醒,单刀刚扔出去便跳向身边的马上,狠拽马缰这便要逃。
再说这女子,她是何等机灵之人,早已看出这军兵头子的预谋,知道他要借机跳马而逃,于是这单刀砸来之际,她没有向左右闪避,而是侧身向前直奔军兵头子跳马的方向。这军兵头子见势不妙,没等坐稳马鞍便拉缰踢马。终归是奔波疲惫,人力不比马力,没等这女子跃至近前,这马是先行一步,落荒而去。
马上那军兵头子回身看这女子站立原地,似已无力再追,这才定下神来。且刚才那女子只掷出了左一右三四杆飞枪,他便知定是飞枪已然用完,否则此刻焉有他的小命在。
想通此理,不由得胆气又回来了,一拉缰驻马停在约五丈之外,回头向女子喝道:“孙白双,我等擒你不住且由你再多活一天,前方还有你国定西王的骠骑六将在等着你,噢不对,托你那哥哥的福现今只有骠骑五将了。他们沿路在等着你,我倒要看你是有何通天的本事能再逃脱!”说罢掉了马头便逃。
不料这个名唤孙白双的女子竟也喝了一声道:“你由我多活一天,但可知我却不让你活过今日!”
马上那军兵头子闻听此言可不敢再拖大,一边逃窜一边喊道:“你的飞枪已然用完,如今你是伤我不着了!哈哈哈…”
狂笑戛然而止,他满脸狰狞不可思议地捂着脖子从马上摔了下来,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根银簪钗!
四月份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至少对于凉州西北边部的济昌小城来说是如此。
盘踞城东二十里采茶山已数年之久的悍匪“小张飞”因为眼瞎绑了嘉峪关都统新招的小妾而被都统亲自带兵上门全歼,连山寨都被烧平了,匪首“小张飞”的人头更是被挂到了早已破败不堪无人经意的南城门楼上,这一来十里八乡被这群土匪抢过、打过、吓唬过的,或是早已听说其恶名却一直未曾有机会瞻仰过他的人全都涌向南城门,一边喝骂小张飞,一边称颂近年来屡战屡败连连失地如今只敢盘踞关内的守关将领。
人头已经挂上了十来日了,但人们还是在奔走相告,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谈及土匪被灭之事,一来是全城百姓近年来的确无不深受其扰,二来是这个边部小城已经好多年没有如此大的事件发生了,以至于百姓们除了逢年过节会找些乐子,平时几乎全都是无精打采,所以这次事情的热闹程度不下于过年。
寒潮久去,热浪未来,枝芽渐开,春风已在。
城里的大富、大圆脸眯缝眼人称“糖饼大夫”的唐记药铺掌柜唐元喜,此刻正如这和煦的天气一般满面笑意的躺在柜台后面的竹藤摇椅上,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询问着伙计白芨这几天的营生如何。其实不看账本他也想到了上凉州府采办的这几日来白芨一定偷懒了没有下心思经营,就如此时一样,蔫吧着坐在杵药台旁边,无精打采的看着对面“德和记”进出的食客。
要搁往日,唐元喜早就斥骂几句后索性闭目养神了,可是今天不一样,应该说在白芨看来,自从昨日下午掌柜的从都府回来后就不一样了,虽说平日里也是一张胖脸的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可是对待白芨可从没有这样的好脸色说话。
掌柜出去采办那几日他难得清闲,每日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有人来抓药,但凡方子上药品超过五样他都懒得抓,谎称铺子里药荒。前日隔壁“金昌布庄”的伙计杨二轮班,走药铺门口过的时候和他搭了几句话,听说杨二要去“小金玉”玩两把骰子,他甚至敢把铺子关门和杨二一起去,直玩到酉时才回来。
他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老板回来后最多像往常一样被骂两天,然后该干嘛干嘛,不少皮不少肉的,可是这次老板不但没有骂他,反而也笑嘻嘻的和他问话,刚开始他还心理犯嘀咕,后来看老板自顾笑呵呵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反而就放宽了心。斗
胆问了两句是否是看到了抢了他无数次的小张飞人头高挂所以如此高兴,以及与他同去采办的马宝为何没有一道回来,掌柜自顾的哼着小曲根本不理他,他索性坐这儿继续瞌睡,掌柜问一句才答一句。
再说这“糖饼大夫”唐元喜,虽说自从十三年前继承祖业接手了这间城里最大也是招牌最响的药铺,赚得了万贯家财,而且与人和善,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再之每月初一十五两天为贫苦乡民免费看病,这些年来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城里其它商户推他为首富,而来往乡民提及他也全都交首相赞,可是要说他内心的不痛快,可能也只有他自己以及贴身的柜上伙计白芨知道了。
因为他至今尚未婚娶。十里八乡的媒婆他已经全请了个遍,可是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给愿意给他做媒说亲了。只因为他坚持要找生辰八字能与他本身就冲天地的八字全部奇合的女子。
这可难煞了全城的做亲姑婆,一开始还有远乡的媒婆冲着他唐家丰厚的喜佣想迎难而上,可是拿到他的八字回去之后按着他的要求找寻后就相继放弃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愿意费这个力了。
甚至有的媒婆放话,他唐元喜这辈子就是天地孤星,注定无婚无娶。时日一久唐元喜自己也就慢慢看开了,学会了戏文《黄鹂落》里的一句话,“且忧且虑叹成千里,不知那新人已至昭昭如梦”。
而这次去凉州采办,确果真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次,不是因为到了采茶山无人再向他索取买路钱,也不是为了八文钱买到了一两银子的货,而是碰到了奇合他八字的女子,并且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昨日回来之后他就开始盼着约定三日之后的再次相见,以至于他看着一蹋糊涂的账本却根本再无心思去责骂白芨,心里一遍一遍的只是回忆着昨日回城路上的相遇。
话说唐元喜在前几日办齐了药材回到凉州城的客栈之后却无心入睡,只因所购平肝息风的牡蛎、水牛角、紫贝齿成色与往日相去甚远,然价格却涨了三成,药材铺吴掌柜与之分说是因为定西王的反叛大军已经攻占太原并与朝廷的大军大战数月,东来的官道已被隔断,现在还能买到这些药已然好运。双方大军还不撤的话,再过些时日即便是再相熟的老主顾也买不到药了。
虽说无奈,可唐元喜还是心疼他那多花的三成银子久不能睡,所以第二日一清早就喊醒同来的伙计马宝,赶着两辆骡车打道回府。行至午时,已到了平昌地界,吃完干粮之后便让马宝赶前车,自己坐在后车上打瞌睡,想着昨夜只顾心疼银子没睡好觉,这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到家,索性眯糊一会。
行行走走,听着车辘的吱呀声,唐元喜将已睡着,忽听前面马宝大声的呼勒,睁眼一瞧,前车已然停下,正恍惚间,马宝已经跑过来拉住骡子,指着前面,紧张的说道:“掌…掌柜的,前面…前面死人了!”
唐元喜一听,下意识的伸手到怀里,摸了摸钱袋还在并往里塞了塞之后赶忙问:“是采茶山的山贼吗?”
不等马宝回答,自己转念一想,这还没到采茶山的地界啊,也没听说过小张飞离开采茶山犯过事啊,可是听说死人了,仍不经的害怕,天知道是不是小张飞没银子花了还是胆子大了,现在竟然杀人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要二十两的过路钱,难道涨价了?莫非是前面的人讨价还价贼匪恼羞成怒杀人犯事?看来买命的钱不能舍不得!心里胡思乱想顺便也打定主意对马宝说道:“死了几个人?看到贼人还在吗?”。
马宝道:“看…看起来…不像是小张飞那伙贼人,好…像是江湖人打…打打杀杀。”
他这么一说,唐元喜才跳下骡车扶着前车药框伸头看了看,只见正前方官路中间,横七竖八躺了四个全身黑色短打劲装的中年男人,身上像是各类刀伤,有的伤口仍不自的流血,但没有活着的了。再后面,倒了两匹枣红色大马,也像是被刀斧之类的锐器砍伤,伤口外翻,一匹已没有呼吸,另一匹倒在血泊之中,眼神哀鸣,却也没有声响了。
马的后方,一辆断了轴的马车侧翻的路上,车上插了无数支箭,想是车内的人早已没了活口。再向后看,地上扔着几把大刀,像是前面躺着的人在临倒下前奋力掷过去的。
唐元喜不忍再看,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江湖人打杀的场面,虽说从小学医,见惯了腿断胳膊折,但是这么多死人躺在自己眼前可是头一次。赶紧缩头回来,再看马宝,也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环顾四周,明日当空,官道两旁是一片乱石堆,再往上便是矮灌杂生、野草及腰的山坡。正当午时与未时交替,四周只有偶尔零星的鸟叫声,再无人烟,好像连骡子都被吓得不敢喘气,一切显得是静悄悄。
唐元喜不敢久留,招呼马宝赶车绕过前面零乱的死人与死马,速速离去。马宝依言而行,拉着骡子贴着路边的石头慢慢向前,生怕沾染到地上的血迹,唐元喜跟着前车,干脆人站到路外边,软底布鞋踩着泥地上的小石头,咬牙向前。
好不容易绕了过去,唐元喜蹦到大路上,脚底瞬间舒服多了,马宝也已经坐到了车上,举鞭下落,驶车前行。这边唐元喜再没有瞌睡了,也赶紧跳上了车,骡子像是感觉到了重量,不等唐元喜的鞭子着身,四蹄蹬地,迈步向前。
看骡子自觉前行,唐元喜下意识的收力,鞭子只是轻轻的着落在骡子身上,啪嗒一声,唐元喜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其中一匹马,倒在血泊中未全然断气,眼睛无力的睁着,像是无奈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刹那间,满是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