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世纪，生死界限成为可交易的数字商品。

顶级职业「渡者」游走于濒死者的最后90秒记忆，替客户体验未竟的遗憾、禁忌的快感或是致命的忏悔。他们用他人的人生碎片兑换感官天赋——钢琴家的指尖触觉，调香师的嗅觉图谱，甚至杀人犯的肾上腺素峰值。但每场交易的背后，都伴随着自身五感的不可逆畸变：尝不出甜味的人，却能在暴雨中尝到三十年前某个死者的初恋滋味。

主角林渡却突然发现某些事情，这个世界真实的帷幕正被悄悄拉开......

推书试读：第1章

林渡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这是三天前接收一位消防员“痛觉记忆”的后遗症，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钢针钉入他的味蕾。他蜷在医疗舱内，任由冰凉的缓冲液漫过头顶。舱壁上的冷凝水珠滑落，倒映出老陆葬礼那天铅灰色的天空。

「第47次代偿任务，客户编号HT2093。」机械女声切割着寂静，「倒计时开始：3、2、1——」

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他的肺部被无形的手攥紧。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栀子花香侵入鼻腔，他成了肺癌晚期的老人周永年。癌细胞啃食肋骨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但林渡早已学会将意识切割——一半沉入他人的濒死记忆，另一半悬在虚空冷眼旁观。

按委托要求，他需替老人对初恋顾小晚说声抱歉。氧气面罩的塑料边缘硌得颧骨生疼，他盯着病房门上的「危重病房」金属牌，等待那场注定迟到的重逢。

门轴吱呀作响的瞬间，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

逆光中站着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怀中白栀子花亮得刺眼。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精准如节拍器，她的翡翠戒指紧扣右手——而档案里分明写着：顾小晚从不戴首饰。

「爸。」女人跪在床前，声线甜腻如糖浆。她摘下一朵白花别在老人衣领上，花瓣擦过林渡的脖颈。针扎般的刺痛从脊髓窜上颅顶——这是被植入「濒死脉冲」的触感，他在训练舱里模拟过上千次，但这次的刺痛裹挟着诡异的酥麻。

「警告！记忆偏差超载37%！」医疗舱炸开血红警报。

林渡咬破舌尖，铁锈味让他勉强维持清醒。女人俯身时，领口闪过一抹银光——

衔尾蛇缠绕DNA链的胸针，和他上周在停尸房见到的证物如出一辙。老陆焦黑的尸体被推进焚化炉时，这枚胸针的残片在火焰中泛着冷光。

「剥离程序启动！」系统强制抽离的瞬间，他视网膜残留最后一帧画面：女人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正缓缓按向老人颈动脉。

缓冲液退去时，林渡的呕吐物溅在舱壁上。他蜷缩着咳嗽，喉咙泛起的酸苦提醒他又一次被剥夺了感官——这次是味觉。

「基础味觉清零！」助理小寒划动全息屏的手在发抖，「上周是听觉敏感度下降20%，照这个速度……」

「周永年的记忆被篡改了。」林渡扯掉传感器，皮肤下的血管泛着青紫，「那女人戴着衔尾蛇的标记。」

屏幕突然扭曲成乱码，血红的警告刺痛眼球：

「再查下去，你的下场会和老陆一样。」

小寒的尖叫噎在喉咙里。林渡拽断电源线，那些字仍在他视网膜上灼烧，直到冷水泼在脸上。水珠在地面蜿蜒成蛇形，像某个无声的嘲弄。

子夜时分，林渡潜入「忘川」黑市的排污口。腰间金属盒里是同行老陆咽气前塞来的染血芯片——那家伙最后一句话混着血沫：「衔尾蛇在吃我们的脑子……」

垃圾焚烧的酸臭中，霓虹招牌「感官诊所」在污水里折射出破碎的光。橱窗里陈列着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眼球，标签标注「梵高星空色觉记忆」。墙角蜷缩着兜售「二手濒死体验」的瘾君子，后颈的劣质接口渗出脓液。

「最新到货！」摊贩摇晃荧光蓝的玻璃罐，「跳楼+溺水的濒死感套餐！」罐中悬浮的眼球突然转向林渡，瞳孔收缩成竖线。

柜台后的机械人用生锈的义眼扫描芯片：「找死吗？这是衔尾蛇的货！」

全息影像弹出的银色衔尾蛇胸针让林渡瞳孔骤缩——和病房女人的饰物纹丝不差。

「上周有个女学生来过，左耳垂有三颗痣。」机械人喉间齿轮咔咔作响，「她卖的濒死脉冲里嵌着坐标……」

头颅突然180度扭转：「非法查询！」

店铺在电磁爆炸中化作焦炭。林渡滚进下水道，芯片在污水里显出血色数字：

北纬35.67，东经139.76——东京地下最深的禁地，母亲十年前失踪前最后工作地。

匿名信箱的红光像凝固的血渍。

视频里穿白色拘束服的少女，指尖在玻璃上画出无尽的「∞」。她耳垂的三颗黑痣排成三角——和老陆最后客户的特征重叠。

「林先生，请替我体验『杀死自己』的感觉。」

「条件是——」她灰蓝色的瞳孔吞噬了整个屏幕，「绝对不要为我流泪。」

林渡按下暂停键。少女背后的儿童画上，歪扭的栀子花丛中藏着银蛇，蛇眼处贴着星形贴纸——放大后能看到微小的衔尾蛇纹章，和他锁在抽屉里的母亲遗物怀表浮雕相同。那怀表内侧刻着母亲最后的字迹：不要相信戴翡翠戒指的人。

冷风掀开桌角的代偿任务表，HT2093号的委托人照片上，穿墨绿旗袍的「周晓雯」正在微笑，胸前白栀子花的花蕊里藏着一枚衔尾蛇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