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凋零(蓑衣箬笠)高分小说推荐

少年时,意气风发,仗剑天涯,荡尽不平事,心所愿,故所往;
人到中年,振臂高呼,携领众生,反抗残暴,众生愿,亦所往;
垂垂老矣,独坐高台,看尽世间变迁,你所愿,我不得不往;
偷借轮回,雾里看花,方知我是我,他是他,笑话!笑话!
推书试读:第1章
万界,主宰天,众生殿。
第九尊主端于主位,环视着坐于下首的诸位正神,在几处新面孔上略有停顿。哪怕已是十万余年的主宰至高,心中仍旧难免一叹。
“今日,吾唤诸神前来,所为之事,想必诸神心中自是清楚。”
“本元将尽,又逢末元,灭元之劫甚惧!”
“吾等承祖辈福荫,享众生烟火,实乃众生之父母。”
“如今,劫相已现,大劫近至。”
“吾等应为众生万代砥砺前行。”
“吾请愿!诸神赴死!”
第九尊主自主位站起,大道之气博然。
“吾等,愿往!”众神纷纷起身,拱手拜道。
“吾欲重开学府,唤醒序列,为后世新元立储!府主之选,吾欲交予无忧。诸神以为然否?”第九尊主询问诸神。
“谨尊,尊主旨!”诸神答。
“无忧,汝可自去准备。”得诸神应答,第九尊主冲着坐于末尾的少年正神挥了挥手。
“小神领尊主旨。”无忧拱手拜别。
“诸事已毕,千年之后,吾与诸神共赴劫海,为众生度。”第九尊主振臂。
“吾等愿与尊主为众生度!”诸神再拜。
...
月光如水,照进窗台,映射在少年沉睡的面庞上。
这是一个通铺,能睡十几人的炕上只有他一人,少年面相不大,胖嘟嘟的面颊如玉般晶莹,眉毛浓密,鼻翼高挺,嘴唇圆润。不知是在梦中经历着什么,他时而蹙眉,时而展颜,亦或是深深地喘息,周而复始。
黑暗中,有一道身影慢慢走到少年身旁,是一位年轻妇人。
月光下,妇人姿容秀美,未施粉黛依旧明艳端丽,眼神明亮,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
妇人伸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少年刚刚皱起的眉头,回头对屋门的方向轻声质问,“已经七天了,你不是告诉我最多三天云舟就能清醒吗?”
“昨日先生来过,说是无大碍,这两日云舟定会清醒。”门口之人身影始终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听声音当是一位男性,声音低沉,略显紧促。
妇人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少年的额头,随即气势汹汹地来到门口之人身前,手指不停地点着对方胸口,训斥道,“少拿先生说事!她之前还说云舟三日就会苏醒呢,这都七天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了,那个老太太真有这么厉害?无论是季家还是姜家哪家没有几位大乘境的先祖,值得你将云舟交给外人看管吗?”
说完,妇人又像是不解气一般,一把推开那人的身子,兀自朝外走去,饱含怒意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我告诉你季辰,云舟一日未醒你就一日别进老娘的房门!这么多年老娘的性子你清楚,我姜妍说到做到!”
“妍儿,妍儿,娘子啊,你别啊。”季辰轻唤,伸手似是挽留,却见人家并不理睬自己,反而是越走越远,朦胧之下,已不见了身影。
季辰懊恼的低下头,眼睛却偷偷地留意四周情况,见再无他人,忙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炕上少年的口中,脸上也一扫先前的郁闷,略带微笑道,“云舟,云舟,快醒醒,快起来了。”
丹药入口即化,强大的药劲直冲大脑,炕上的少年身躯微微一颤,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双眼。
季云舟眉头微微皱起,他感觉自己之前在梦中好像经历着什么,却总是想不起来,有些烦躁。
“云舟,云舟,清醒点。”季辰见少年虽然睁眼,却直勾勾的望着棚顶,眉头紧蹙,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忧地叫着他的名字。
“干嘛?”少年被叫声吵得心烦,他愤怒地转过头,瞪着这个看见之后更加烦躁的中年人。
“哎呦,我的好儿子,你可算说话了,我还以为给你嗑药磕大了呢。”季辰毫不在意季云舟的表情,双手在对方看起来肉乎乎的小脸上捏了又捏,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也不知季辰有意还是无意,手上的力道可不小,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季云舟的小脸就变得通红。
季云舟纵然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叫苦,而是一抹凶光在眼底浮现,若是现在有把刀在手,他恐怕会狠狠的在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身上扎几下,有这么当爹的?
季辰对季云舟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毫不在乎,要不是看着自家儿子眼球上都布满了血丝,甚至有泪光隐隐浮现,他都不愿意放手,多好啊,软乎乎的。他微微叹了口气,“唉,这才几天啊,父子情就淡了。”
非是季云舟不想反抗,而是被季辰这个臭不要脸的用法力将他禁锢,根本动不了,如今他重获自由,嗷的一嗓子携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向季辰狠狠撞去,“老匹夫,老帮菜,我跟你拼了。”
季辰任由季云舟撞在自己怀里,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才把季云舟拽开。又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教训着,“臭小子,我告诉你,我是你爹,别一天天老匹夫老帮菜的叫着,这么没大没小呢。”
“我就叫,老帮菜,你等着,我一定告诉娘亲你去青楼喝花酒,还跟人说她是母老虎。”季云舟脸上依旧保持着愤怒,势要把这个为老不尊的父亲的那些小秘密全部捅出来。
我草,告密!季辰眼皮直跳,一想到自家娘子要是知道了这些还不得给自己皮扒了!
这该死的小王八蛋用这点儿破事儿威胁自己五年了,整整五年啊,天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长鸣兄害我啊,季辰心中哀嚎。
想到这里,季辰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段过往从季云舟的记忆里剔除出去,眼神微变泛起凶光。
季云舟当然看到了季辰眼底的凶光,吓的一哆嗦,好像气温忽然降低了一般,拿起被子将自己卷起来,缩到角落,不住地嘟念着,“哎呦,这天儿怎么说凉就凉了呢。”
季辰这才收住气,冷峻的嘴角微微扬起,再次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实则心中冷哼着,还收拾不了你了,一天天的尽想着告状,嘴上却柔声道,“云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学你娘,娘们唧唧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大度,顶天立地...”
季云舟实在听不下去了,露出个小脑袋瓜,贼兮兮地反驳道,“是是是,我尽量好好学习,像您一样顶天立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不是?”
“滚蛋,老子是你爹,这么点儿破事儿你忘不掉了是吧?”季辰大怒。
“切,谁知道你是不是哪个老妖怪装扮成我爹的样子骗我,我爹才不会让我到这破地方受苦呢!”
“哎,你少来哈,这事儿是你自己同意的,我又没强迫你。”
“你没强迫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要是敢不来就把我十岁还尿床并且需要娘亲搂着才能睡觉的事情告诉高蕊妹妹,卑鄙。”
“还我卑鄙?你不比我更卑鄙,那么点儿事儿你威胁了我多少年了!”
“那你怎么不让弟弟和妹妹来,你就是故意想要把我支开。”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云杉才六岁,云婷刚刚三岁,你个做兄长的哪来的脸说这话?能不能做出点表率。”
“我不管,这破地方一天天的尽睡觉了,我要回去,呜呜呜呜。”
“哎呦,小祖宗你别哭了,被人发现你醒了就遭了...哎,别哭了,你是我爹行了吧。”
“嗯,爹听你的,不哭了。”
“我草,你个小王八蛋,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都想一掌拍死你了我。”季辰放下颤抖的手,咬牙切齿地瞪着季云舟说道,“老实坐好,跟你说正事。”
一听要说正事,季云舟收起玩笑的嘴脸,一本正经的坐到父亲身旁。
季辰也难得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语重心长道,“昨日先生寻过我,是关于你的时至今日未曾引出魂粹的事情。为父还想再跟你确定一下,你真的想好了?”
“嗯。”季云舟郑重地点了点头,“孩儿不想当什么预备役,也不想问道长生,孩儿只愿做一个普通人。”
“哎。也不知道我做的到底对不对。”季辰怜爱地抚摸着季云舟的面颊,颇为惆怅道,“有的时候我自己也在后悔,当日为何会同你说那些话,若是不然,你也不会这样逃避成为预备役。”
此时此刻的二人才像一对真正的父子,父慈子孝,只是因为提到了某些事怅然若失,开始变得没话找话。
时间流逝,五月的时节,寅时的天已微微有些放亮,熟悉的鸡鸣声如约而至。
父子二人如梦初醒,收回各自的思绪,停下了天马行空的交谈。
季云舟躺到枕头上,声若细蚊,隐隐有些不舍,“你是不是要走了?”
季辰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动着,他帮季云舟将被子盖好,摸了摸儿子圆鼓鼓的小脸,此时对方脸上的红印早已消失,他再度取出一颗药丸,强压下心中的不舍,放入儿子的嘴里,轻声说道,“是啊,天亮了,我也该走了。”